为什么国际贸易和石油结算会用美元结算

1944年7月1日44个国家或政府的经济特使在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布雷顿森林举行联合国货币金融会议。正是这次会议确定了二战后的国际货币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在这一体系下美元直接与黄金挂钩，世界上其他货币则与美元挂钩，美元作为国际交易的结算货币。由此一举奠定了美元在世界经济格局中的霸权地位，也奠定了美国在国际贸易金融领域的垄断地位。

上世纪70年代的石油危机爆发后布雷顿森林货币体系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这一时期的美国除了面临石油危机之外还面临越南战争造成的经济社会危机。当时的尼克松政府为摆脱美国社会失业、通货膨胀、国际收支赤字的困境于1971年8月15日宣布实行“新经济政策”：停止美元兑换黄金和征收10%的进口附加税，从而导致了布雷顿森林体系的终结，随后美国又适时建立美元石油交易体系以作为替代。

1971年美元在与黄金脱钩之后又找到了石油结算这个硬通货，从而确保美元继续维持国际贸易结算货币的主导地位。如今石油美元早已成为一种引起关注的独特的国际政治经济现象：二战后美国凭借政治经济霸主地位使美元成为最重要的国际储备和结算货币。一开始作为国际储备和结算货币的美元是与黄金挂钩的，在与黄金脱钩之后又与石油捆绑起来。

当时的美国总统尼克松要求沙特所有的石油交易都要用美元结算，同时美国将向沙特提供军火和保护以作为回报。因为沙特是石油输出国组织成员国中最大的产油国和出口国，所以在沙特的示范效应下其他国家也很快就采用美元进行石油交易了。这样美元就顺理成章成为石油结算货币，从而深度捆绑了美元与石油。众所周知石油是全球经济运行的命脉。

美国前国务卿基辛格曾说过：谁掌握能源就能控制各大陆，掌握金钱就能控制世界。石油美元正是让美国掌握两者最重要的工具。美元在捆绑石油、天然气等能源之后其他国际贸易中的大宗商品也都以美元来计价、以美元来结算：这包括各类农产品以及各种基本金属、贵金属。在这种情况之下美元实际上就成了全球通用的国际结算货币。这样一种结算体系对美国意味着什么呢？

长期以来美国凭借其特殊的经济金融地位维持着石油美元环流，从而使美国长期呈现消费膨胀外贸逆差和大量吸收外资并存的局面。美国经济正是在这种特殊的格局中不断增长的。石油美元的具体运作过程是这样的：首先美国是先印制大量的美元，然后美国会借贷给非产油国或是跟非产油国兑换物资。由于美元是购买石油的必需货币，所以对方物资的价钱其实是美国说了算。

非产油国会用这些美元跟产油国购买石油。产油国因为收到了大量美元就会产生通胀压力，那么就会再拿这些美元回投美国企业或去购买美债。美国提供的资产包括了美国的债券、股市以及房地产这些各种投资的管道。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美元流通的无限循环。美元是美国发行的货币，那么自然只有美国才有权印刷。这样美国就能用自家印刷的美元源源不断在全世界薅羊毛。

比如在石油美元体系下A国要购买价值100亿美元的石油就必须从美国那里获取100亿美元货币。美国当然不可能白送别人100亿美元，所以A国需要向美国出售自己的商品来挣这100亿美元。既然美元是掌握在美国的手中的，那么这时美国就掌握了主动权。A国商品的价值实际上是由美国说了算的，那么美国也就能通过压低A国商品的价格从中赚到一定的差价。

A国拿这100亿美元购买了石油生产国B国价值100亿美元的石油。这时A国获得了100亿美元的石油，石油生产国B国则获得了100亿美元的货币。当B国这样的石油输出国通过卖石油得到大量美元之后美国会提供各种的资产让这些石油输出国家来购买。通过让美元回流到美国造就了几十年来全球资金以及财富流动的循环。这一循环的过程也就是美元财富创富的过程。

石油结算乃至整个全球贸易体系其实并不是非得美元结算不可的，但绕开美元有一个基本的大前提：买卖双方都同意不用美元结算，而是另行指定一种货币进行结算。我们可以设想如果某个国家在对外贸易中指定津巴布韦币、秘鲁币、委内瑞拉玻利瓦尔等币值不稳定的货币会怎样呢？答案是没人敢收币值如此不稳定的货币，因为你今天收的钱很可能在明天变成一堆废纸。

一种货币要成为国际通用的结算货币就必须具有让世界各国放心收的公信力，而这种公信力又需要强大的国力作为背书。在美元之前全球通用的国际贸易结算货币是英镑，而当时的大英帝国正是全球头号强国。美元霸权的确立同样是由美国强大的国力所决定的，因为只有强国的货币才能在国际上获得公信力。如今世界各国政府所发行的货币严格意义上都只是货币符号，这和黄金、白银这样是硬通货是不同的。

由国家政权所发行的货币是由国家政权为其背书担保的，所以强国的货币在国际上往往更有公信力。不妨设想一个处于饥荒战乱中的国家所发行的货币会在国际市场有公信力可言吗？美元霸权的确立实际上是美国在二战后确立全球霸权的重要基础，而美国强大的综合国力又反过来为美元霸权提供了担保。当然石油美元体系也并不是万能的。目前世界上一些国家已在开始推行去美元化策略。

叙利亚在被美国制裁后就在对外贸易中用欧元替代了美元。委内瑞拉以发行石油币这种数字加密货币作为规避美国制裁的手段。俄罗斯也在与他国的贸易中尽可能要求对方以俄罗斯货币或本国货币进行交易。俄罗斯还正在试图通过使自己成为全球黄金产量最大的国家来实现去美元化的目标。目前中国与阿联酋、俄罗斯、伊朗等国签订的石油贸易协议中也规定要用人民币或者其他中东货币作为结算工具。

目前人民币已经开设了4万个原油交易账户。目前国际石油贸易结算中美元的市场份额依然排第一，不过近年来欧元和人民币的市场份额也在稳步提升：如今人民币已经在世界原油交易结算份额中达到6%。美元所受到的挑战其实不不只是在石油结算方面，而是在整个国际贸易体系中都受到了挑战。时至今日全球已有五大得到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认可的国际储备货币：美元、欧元、英镑、日元、人民币。

美元并不是全球唯一的国际储备货币，但美元是国际贸易中最主要的结算货币。美元的世界货币地位是美国综合国力的体现：只要美国一天还是世界头号强国，那么美元作为全球贸易中最主要结算货币的地位就不会改变。今天的美国依然还是全球唯一的超级大国，但其实力和霸权的相对衰落却已成为不争的事实：随着中国、俄罗斯、欧盟、日本等国家或国际组织的发展使世界开始呈现明显的多极化趋势。

美国的相对衰落为各国推行去美元化策略提供了良好的契机。当然美国的衰落只是相对的衰落，事实上如今的美国依然有着强劲的实力：美国掌握着全球科技核心领域的制高点，又拥有世界上的大部分黄金，而且还拥有世界上最强大的生产能力和最庞大的军事力量。在未来一段时间内美元恐怕仍将是全球最主要的国际结算货币。这就决定了去美元化势必是一种需要长期坚持的策略。